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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4章 宮女風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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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處置蕭湛這樣做了親王的皇子,得皇帝拍板,不是刑部官員能做主的,所以皇帝病倒以後,有關蕭湛案子的最終決定也暫時懸掛。再說了,其他人又不像鳳鸞那樣知道皇帝這次沒事,都在擔心萬一皇帝駕崩,這……,站隊問題更要緊啊。

而對於皇子們來說,眼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在皇帝跟前盡孝,不管是蕭鐸、蕭湛,還是肅郡王、安郡王,以及新封的燕王,十二皇子等等一群沒成年的小皇子,一個比一個積極。後宮嬪妃們也不甘示弱,全都打扮素雅,卻仍舊畫了精致的妝容,按照位分站好了位置,把皇帝寢宮圍得水洩不通。

皇帝在龍椅上面坐了一輩子,從他坐上龍椅開始,就有無數的人爭寵獻媚,自然是分得清真心和假意的。更何況,現在根本沒心思理會那些哭哭啼啼,只覺得心煩,朝大總管太監蔡良道:“朕還死不了,叫他們都滾回去。”說著,咳嗽起來。

王詡端了茶水過去,服侍皇帝。

平日裏,他是不用做這些事兒的,自有小太監忙活,眼下情況特殊才親自上陣,待皇帝喝完水躺下,便垂手立於一旁。

皇帝咳了咳,“你說,朕要是走了,丟下這一攤子可要怎麽辦?老的老,小的小,沒有一個不讓朕操心的。”又是黯然自傷,“朕為他們操碎了心,他們又有幾個真心的痛惜朕?不過是……”

不過是,都想爭權奪利罷了。

王詡的頭更低了,這是皇帝自個兒嘮叨,不能插嘴,只能當一塊木頭存在。

“你覺得哪個皇子繼承朕的大統比較好?”皇帝看了他一眼,不等他回答,又在咳嗽中笑了,“你在端親王府當過差事,自然是覺得老六比較好了。”

王詡還是一動不動,但是……,心裏卻是滔天巨浪。

皇帝這是打算把皇位傳給蕭鐸?早先雖然有猜測,但畢竟只是猜測,沒有這種從皇帝口中說出來的言語傾向,叫自己驚駭。要說本心,自己其實並不希望蕭鐸登基,他一登基,肯定不過留下自己的性命。他若一輩子都只是親王,皇帝駕崩了,還真的不好為難“先帝”遺留下來的人。

可是事情沒有這麽簡單。

幾位皇子之間的奪嫡爭鬥已經白熱化,特別是蕭鐸和蕭湛,誰上位,對不會輕饒過另外一人的。如果蕭鐸不能登上那個位置,只怕下場不會好過,那麽她……,也會因此而受到牽連的。

所以,還是希望蕭鐸能夠登基罷。

這是怎樣一種絕望和矛盾的心情?王詡閉了一下眼睛,不願再想。

而皇帝病了以後,除了蕭湛的案子暫時不定,其餘的奏折都讓幾位閣老和權臣商議著處理,然後再交與皇帝禦覽過目。權臣中就有鳳淵,因為忙碌,在宮中逗留的時間倒是多了不少,一則處理奏折,二則還要適當過去探望皇帝。

這天剛剛忙完,正在暮色之中準備回府,遇到一個飛快跑來的小太監,低聲道:“奴才是淑妃娘娘身邊當差的。娘娘說,皇上最近不召見後宮嬪妃,也不讓小皇子們到跟前伺疾,倒是奉國公時常面見皇上,想問問皇上的病有起色沒有?”

鳳淵淩厲的看了小太監一眼,一語不發,轉身就快步走了。

******

“轉身走了?”

“是。”小太監緊張回道。

鳳淑妃有些頹然,哥哥一點口風都不透露,看來還是不肯幫自己啊。倒是侄兒頗為心動,想了想,又吩咐小太監道:“去禮部找一下鳳世朝。”

結果小太監跑去禮部,好不容易求爺爺告奶奶了半天,裏面出來兩個內監,上來便拖人,喝斥道:“鳳大人說了,內宮和外臣有別,下次再來就打斷你的腿,替淑妃娘娘好好管教管教。”

小太監灰溜溜的跑了回去,哭訴一番。

鳳淑妃心裏一涼,這是……,哥哥連侄兒也交待過了?奪嫡這種事兒,自己又不是皇帝的寵妃,枕頭風吹不上勁兒,要是沒有哥哥和侄兒周旋,根本不成!可是就這麽放棄又不甘心,那個位置實在是太誘人了。

第二天,傳來奉國夫人病倒不起的消息。

把鳳淑妃原本讓嫂嫂進宮的念頭,給打得粉碎!哥哥這是,不給自己半點機會,完全不讚成十二皇子登基,所有的門路都堵了。

鳳淑妃就好似那看著河對岸有金山的人,心急如焚,偏偏過不去河,只能在岸邊看著,徘徊著,內心糾結而折磨。

而此刻,鳳世朝正在書房和父親說話,“父親,兒子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做了。”臉上露出惋惜之色,“父親真的不替十二皇子爭取一把?阿鸞的夢,有些準,有些不準,父親為何如此固執?把姑姑的心思都給堵死了。”

鳳淵冷笑道:“怎麽爭取?讓我去跟皇上說,看著十二皇子根骨清奇、人中龍鳳,是未來的儲君人選?皇上沒有這份意思,難道我還能矯詔不成?我就是想,也沒有那個潑天本事!更不用說,還有蕭鐸、蕭湛虎視眈眈的。”

“父親不是說,蕭湛已經不行了嗎?”

“那也輪不到十二皇子!”鳳淵道:“十二皇子和鳳家有血緣又如何?當了皇帝,難道還能把江山送給母族?能那樣做的,是昏君!你看看皇上就知道了,對待秦家,也不過是些閑職和金銀財物罷了。”

鳳世朝眉頭皺了皺,“可是蕭鐸此人,太過深沈內斂、城府深,哎,誰知道將來能記得鳳家幾分情?況且鳳家並無擁立新君之功,最多只是輔助,幫著新君在新朝伊始周旋朝臣,功勞有限。”

“夠了。”鳳淵淡淡道:“鳳家已經是奉國公府,便有有功,仍然是奉國公府,至多不過你們兄弟的官職升一升,我已經差不多做到盡頭,再加個虛銜太傅已經是天恩,要那麽多功勞做什麽?準備功高震主嗎?”

“這……”

鳳淵又道:“十二皇子登基,鳳家多一個太後娘娘,將來為了新朝穩固,勢必還要迎娶別的世家女做皇後,用以穩固朝局和平衡,到時候鳳家和現在區別也不大。”頓了頓,“而蕭鐸登基,鳳家則多一個皇後娘娘,活的比你姑姑時間長不說,現今的蔣恭嬪做了太後也好應付。再者你看端親王待阿鸞的情分,阿鸞又生了嫡長子,到時候不僅下任潛龍,就連下下任都有了。”

鳳世朝被父親說得啞口無言,思量不已。

“這些都還是次要的。”鳳淵說出了最關鍵的核心問題,“現今是聖意,聖意不在十二皇子身上,你打算怎麽努力?先殺了蕭鐸嗎?既然聖上已經屬意蕭鐸,我們為何不順流而上,非要逆流而行呢?”最後道:“鳳家的地位在臣子裏已經是盡頭,只需要守住祖宗留下來的基業,錦上添花,而不需要烈火油烹。”

端親王府內,幽幽涼涼的梧竹幽居裏面。

蕭鐸正在喝著鳳鸞讓人煲的熱湯,又香又暖和,還給幕僚們分了分,----該有威儀的時候有威儀,私底下,和幕僚們平和一點相處更融洽。喝完了湯,說道:“照最近的情形看來,鳳淵的立場應該還是沒有改變。”

有人道:“鳳淵是一個老滑頭,慣會見風使舵,眼見皇上待王爺好了,哪裏肯去為十二皇子冒險?不過是淑妃自己癡心妄想罷了。”

有幕僚附和,也有人說起了別的。

蕭鐸由得他們去熱鬧爭論,沈默不言。

鳳淵沒有改變初衷就行,只有見風使舵什麽的,這不用計較,只要他不和自己對著來,就算有些小小私心也可以理解。這一是出於對自己有利的局面考慮,另一方面也是為阿鸞考慮,畢竟鳳家是她的娘家,自己希望能夠和睦相處。

照阿鸞的意思,父皇這次的病沒有問題,還有兩年時間,這兩年裏面自己要更加謹慎蟄伏,務必讓父皇挑不出一絲錯來。

不過有人盼著他出錯,甚至……,主動讓他出錯。

******

這天上午,蕭鐸先是在兵部忙活了一陣,忙完以後,便去看望臥病在床的皇帝,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外,等人通報。結果來的不巧,蔡良出來道:“皇上剛喝了藥,點了安神香睡下了。”

“好,知道了。”蕭鐸又問了幾句皇帝的情況,得知無事,露出一臉放心之色,然後道:“父皇病中正應該多加休息,調養身體,我下午再過來。”

“端親王慢走。”蔡良面含微笑進去了。

皇帝聽了回稟,頷首道:“還是老六穩重妥當一些,不驕不躁,不急不徐,不像那些整天想在朕面前哭哭啼啼的,一心只為了自個兒的利益,哪有半分讓朕清凈休養的關心!”搖了搖頭,“朕越發愛動氣了。”

蔡良忙道:“皇上喝的藥苦,脾氣大一點也是正常的。”

逗得皇帝一笑,“朕怕苦?又不是小孩子。”

裏面主仆說話的功夫,蕭鐸已經走出了皇帝的寢宮。剛從偏門而出,正要走到內宮和皇帝寢宮的一段夾道,忽地發覺領路的小太監一過門,拐彎兒就不見了。

有蹊蹺!蕭鐸當即頓住腳步,路當然是認得的,不需要人領路也能出去,但是沒有人領路有事就說不清。心下一合計,打算再度返回皇帝寢宮,另外找個小太監領著自己出去,誰知道剛到一個假山旁邊,就忽地躥出來一個宮女撞在自己懷裏!

不過用了一瞬的思量的時間,便想起這個畫面,曾經在阿鸞的前世裏出現過,也就是說,有人迫不及待想要陷害自己,而且和前世的手法一模一樣!

蕭鐸一聲冷笑,抓起那個宮女根本不用看的,就直接朝她後頸上面劈了一掌,那宮女只悶哼了一聲,來不及做任何動作,就軟綿綿的跌了下去。寬大的假山後面,似乎另外還藏著有人,不由喝斥道:“出來!”

剛才那個領路的小太監躥了出來,嘴裏喊道:“端親王殿下,你……”目光看到地上昏過去的宮女,準備好的臺詞說不出來,“你、你這是……,怎麽了。”

蕭鐸饒有趣味的看著他們,今生前世不同,自己沒喝酒,他們怎麽就篤定自己一定會對這宮女怎樣?仔細看看,因為視線不太清楚,瞧著似乎有幾分水秀的姿色,至於和阿鸞相比……?連提鞋都不配!

“高進忠!”端王殿下中氣充沛,朝著高高宮墻外大喊了一聲,叫候立在月華門的高進忠叫了進來,“出了點事,你去叫兩個侍衛來幫忙。”讓人看住了小太監和宮女,並且勒了他們的嘴,防止自盡,又讓高進忠去請蔡良過來。

蔡良一看這架勢,情知是出事了,拉了蕭鐸到旁邊問道:“怎麽回事?”

蕭鐸低聲一笑,“不知道啊。”朝那邊睨了一眼,“本王走著走著,領路的小太監就拐彎兒不見了,然後突然冒出來一個宮女,撞到我懷裏。”他笑了,“我怕等下瓜田李下說不清,手重了點兒,先把人給拍暈了。”

那邊宮女已經醒了過來,面色蒼白,要自盡又沒有辦法自盡,一臉絕望之色。

“難道是那宮女走迷了?”蔡良還心存了一絲僥幸。

“不可能。”蕭鐸沈色道:“大總管,如今父皇病著不已操勞,這種小事,還是先壓一壓,但是大總管你得給我做個憑證,免得將來說不出清楚。”

“王爺。”高進忠從那宮女身上搜出東西,遞了過來,“你看這個……”

----是一粒用蠟油包裹住的藥丸。

蕭鐸這下理由更充分了,勾起嘴角,“莫不是打算死在本王的懷裏?真有意思。”底下的話沒說,想必對方是要給自己冠一個逼女幹宮女的罪名,然後再讓宮女找機會含恨自盡,屎盆子就扣得妥妥的了。

只是還有疑惑,萬一自己不動手,難道那宮女要自解羅裙嗎?可就算那樣,證據好像也不是太足罷。要是自己設計對手,不動則已,一動必須一擊致命,不然打蛇不死後患無窮!倒是奇了怪了,對方到底是打算如何穩栽罪名呢?

不過這個問題,沒有讓端王殿下糾結太久,“讓慎刑司的人過來處理吧。”

----結果出乎意料!

慎刑司的嬤嬤扒了宮女的衣服,準備全面搜身,結果發現她的褲子上染了血跡,伸出二指順勢往她身體裏探,竟然已經不是完璧!

兩個互相對視了一眼。

這名宮女到底打算做點什麽,不言而喻。

******

蕭鐸回來,笑著說了上午在宮裏的事兒。

鳳鸞則是聽得目瞪口呆,“這……,這樣也行?”平靜了會兒,思量道:“倒也對,眼下蕭湛馬上就要出事,他們等不及到萬壽節讓你喝酒了。”

這對於她來說,絕對不是什麽愉快回憶。

蕭鐸有點後悔跟她說這事兒,本來是想分享一下破了對方陰謀的喜悅,結果忘了牽扯她,因而飛快結束話題,“不用操心,慎刑司那邊已經撬開了宮女的嘴,供出了梅貴妃,然後還有一些贓物作為證據,就等過幾天父皇病好了,再裁決。”

“過幾天?”鳳鸞擔心道:“夜長夢多,會不會出什麽變數?”

當年皇帝為了擺脫世家的控制,封了幾個高位分的妃子,都是出身平平,梅貴妃便是其中一個。她本人有些姿色,也得寵過幾年,可惜膝下的幾個皇子都夭折了,所以只是一個空架子罷了。

後來求了恩典,將施貴人的兒子十五皇子寄養名下,一起共同撫養。但是施貴人得寵的時間短暫,這幾年早已經失寵,況且十五皇子是皇帝最小的兒子,現今才得九歲稚齡,連奪嫡排隊的資格都沒有。

所以,梅貴妃也在謀劃後路吧。

“沒事的。”蕭鐸在她肩頭上拍了拍,“我不讓蔡良稟告打擾父皇是禮數,蔡良不會傻得一個字都不說的,肯定擇了時機早就回稟了。不然的話,他一個總管太監,何以膽敢把梅貴妃給看了起來?自然是父皇的旨意。”

他悠悠道:“想來……,這會兒已經有禁衛軍去成親王府了,老七還敢動嗎?不動還能讓父皇留一份情面,再動,粉身碎骨都有可能。”

蕭湛想得挺美,讓自己染上一個在父皇病重期間,逼女幹宮女的罪名,好轉移大家的視線不說,而且還敗壞自己的名聲。到時候,只要父皇的天平傾向與他,自然就會把他給保出來了。

倒也算得上是一條“剪除哥哥”的奪嫡妙計。

可惜,他失敗了。

******

皇帝養了半個月的病,在太醫的精心治療下好轉不少,又休養了幾天恢覆,精神好了不少,預備再過幾天就開始上朝。不過在上朝之前,還有件事要辦,那就是幾天前發生的“宮女誤撞皇子”一案。

蕭鐸、宮女、領路小太監,梅貴妃,以及被咬出來的成親王蕭湛。

案子其實沒什麽好審的,慎刑司有得是手段,已經只剩下半條命的宮女咬出了梅貴妃,梅貴妃還沒等上刑具,就嚇得花容失色招出了蕭湛。此時此刻,她正在皇帝面前嚶嚶哭道:“臣妾是一時糊塗,上了成親王的當,他說等他登基以後,就保十五皇子一輩子前程遠大,保臣妾的後半輩子榮華富貴……”

蕭湛怒道:“本王何曾指使過你?何曾說過這些?!”

梅貴妃哭道:“你沒說?你沒說,我會答應替你做那種歹毒事?”其實蕭湛的確是沒有直接說,而是太後暗示,但是這有什麽區別?眼下只求早死早超生,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,太後是不敢拉,只好拉上一個皇子了。

於是發狠哭道:“皇上,臣妾這是豬油蒙了心啊。”

皇帝靠坐在椅子裏面,寒涼道:“可有憑證?”

“憑證?”梅貴妃搖搖頭,繼而在皇帝淩厲的眼神下一抖,慌了,“皇上,這種事都是不能宣諸於口,怎麽會有憑證?皇上、皇上你要相信我,相信臣妾,真的是成親王他授意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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